對于記者而言,采訪遭遇“踢皮球”,甚至“揭黑”遇險的事情,不是個別。不久前,中國新聞周刊記者徐智慧在河北省南皮縣采訪破壞農田之事,被扣留在該縣國土局辦公室,對方威逼不成又以封口費利誘,即是一例。
幾年前,我曾與一位同事到某省民政廳拜訪,并非批評該廳工作,只是希望了解該廳分管的一項工作進展。到了大門就被門衛(wèi)攔下。我們出示新聞出版總署頒發(fā)的記者證,說明來意,門衛(wèi)要求我們致電廳辦公室聯(lián)系。我們表示,登門以示誠意,最好是由門衛(wèi)通報,我們當面跟辦公室接洽。但門衛(wèi)如何也不肯通融,甚至罵罵咧咧,推搡我的同事。見狀,我們一前一后,硬闖進去。
那次采訪最后很愉快。分管的官員與我們長談,介紹了有關情況。但一個細節(jié)印象頗深。我們與這位門衛(wèi)和幾位官員乘電梯時,門衛(wèi)突然低聲用方言對我同事惡狠狠地說了一句話,大意是——如果在外面,我就弄死你。他還對領導抱怨我們跑得太快了,他氣喘吁吁地還追不上。他說:“我就沒見過這么沒有素質的記者!”
我們愕然。我們從頭至尾恪守職業(yè)準則,有錄音為證。他并不知道,“弄死你”之類話語都錄了下來。如果我們發(fā)表這采訪過程,可以預料該省民政廳會瞬間聲名遠揚。但不到萬不得已,我們不會這么做,因為那只是記者的遭遇,記者最好不要把自己變成新聞當事人。而且,即便該門衛(wèi)被辭退,也會有官員出面聲明,他只是一個“偶然”。
仔細揣測,這門衛(wèi)與我們無冤無仇,何苦“弄死”我們?想必是怕給領導找麻煩,放進記者就是失職。而這扇門連記者采訪都難進,百姓又怎樣進?事后,我的同事總結:“采訪像上訪”。
除了門難進,“有關部門”還有另一“殺手锏”:鴕鳥政策。記者聯(lián)系采訪,先是要看采訪提綱,發(fā)去后就石沉大海,而熱點新聞的生命力很短。這些部門以為藉此就可以戰(zhàn)勝記者,逃開公眾的視線。在那些不愿向公眾負責的“有關部門”面前,哪個記者沒有點采訪中的“血淚史”?至于因為發(fā)表輿論監(jiān)督報道而置身危險、被封殺之類的經歷,就更不消說了。一位官員告訴過我,因為一則批評報道,我被他所在的部門“封殺”了很久。
與“上訪式采訪”相對應的,新聞界還有一種“導演式采訪”。常見的如“擺拍”,記者指揮采訪對象,營造出想要的畫面。2012年,浙江《今日早報》頭版刊登的一幅照片嚴重擺拍,被眼尖的讀者發(fā)現,成為笑談,最后發(fā)表了道歉聲明。